文 / 路人
与桑一起变老
与桑一起变老的
除了几把动辄生锈的桑剪
还有我
我梦境里那一抹一抹的紫
以及,被紫染得更紫的四月尾五月头的故事
春天
来不及上油,来不及收藏
转眼,在谷雨的雷声里,老去
绿,是一种谦逊
偌大的排场,连露珠也春光满面
举起蚕农的目光
桑,开始剥离岁月的皱纹,一层又一层
剪下
一车墨绿欲滴的云
一半撒在前屋,一半撒在后宅
让春蚕,在地铺里沙沙地下一场,不老的雨
(2013-04-17 19:11)
一截鸟鸣
一截鸟鸣,长过桑条的绿
春天,无户籍
一对白头翁,乐此不疲
用发散的思维
修建
一个门窗并用的窝棚
修旧如旧
桑林叠着桑林,南风推着南风
一串串桑椹,晃在眼神里
叫一窝嫩雏嚷嚷得,彻夜难眠
你熟了,我熟了
为一场雨造势的闷雷,也熟了
等待拆迁
桑,跟我一样,拖家带口
(2013-04-17 20:53))
守望
桑,甘愿在树的婚姻里做小
叫得上名,叫不上名
所有的树都进了城,与售楼小姐
一同叫卖
习惯了,二一添作五的讨价还价
唯独那成片的桑树,还留在乡下
跟我的老娘、兄嫂一起
守望
老祖宗传下来的,养家糊口的那一拨土地
守望绿色,绿色生活
以及,光合作用里的慢节奏
老蚕一样
肥水不流外人田
小农思想,在春的老花眼里脱臼
夏,蹲在门口,忍痛割爱
(2013-04-17 22:58)
再醉一回
春天,接下蚕花廿四分
在吴侬软语里
摆阔气
一篮一篮的桑椹
漂染春的尾巴
甩一把,夕阳红得发紫
像赚到大钱回家过年的包工头
并非喝酒
新鲜的桑椹,来不及浸
老白干,不干白不干,干了也白干
赶在夏天来临之前
再醉一回
只要,我醒着
你,就不会跌翻在桑树的影子里
更不会,拔自家的钥匙
去开人家的门
(2013-04-18 0:06)
夜的对话
夜,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来
就像,倒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桑叶
几天的功夫,桑剪剪出了血
滴下的白
比天空的蓝深三百六十五丈
用一年的深度
一丈一丈地对话
西边的雷声,还闷在鼓里
雨,滴滴嗒嗒落下来。陌上桑
开始蜕变
我,用一注目光,解剖桑园里的蛙声
一截截的嫩
蹦跶着雨后的虫鸣,一篓一篓
在夏的门口,春,钻进了一顶花轿
(2013-04-18 11:09)
一场蚕的悼词
太阳,依然从东南角升起
走遍江南
还是找不到秦家那一位貌美品端的姑娘
那条浅黄色的丝裙
紫色的短袄
把四月打扮得像个夏天
城南那一片桑林呀,依然繁茂
春,触景生情
把一路的绿,折成千纸鹤
在一场蚕的悼词里
放飞。一个快递
穿越了两千多个严冬
夏,在雪的骨头里,留下两行脚印
她的思念,破茧而出
(2013-04-18 20:3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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